生命中的那些伴儿

忆咪咪

欧洲人喜欢养猫养狗是出了名的,这很合我的意。打小就喜欢小动物的我,尤其猫咪,一旦路上遇见牠们,定要停下来摸摸,亲亲,抱抱牠们,或呆呆的站在街上观察牠们,才依依不舍的走开。

记得小时候,大概也就三四岁吧,在父亲胶东老家的大姐家里住过一段时间。她家及邻居家养了很多大白猪。我于是每早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各家的猪圈前,因为个子小,于是站在大石头上,摇起一瓢猪食,倒进槽中,那些猪儿们见到我,高兴的叫着涌过来,大口大口的胡吃海塞。然后我会挨家挨户的去喂所有的猪儿们。看到牠们吃的好香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刻。所以长大后听表姐们讲,我在村里很有名,都知道有个从北京来的手脚勤快的小姑娘,天天帮他们喂养家里的猪儿们。。。大姑家里那时也养了些猫儿狗儿,所以这也是我从小就对家畜,宠物有感情的原因吧。

我父母其实一共只养过两只猫咪。第一只好像是黑白色的,那时我很小,估计也就七八岁左右。那只猫咪具体的名字也记不得了,因为养的时间并不长,便被父亲一日骑着自行车偷偷地带走了。原因主要有二。 

其一,我们兄妹仨每晚必争吵着要搂着这只猫咪睡觉。其二就是这只猫的呼噜打的山响。

当年家里房子小,父母都是双职工,母亲有神经官能症,总睡不着觉。我常偷偷的把那只猫咪抱进被窝,轻轻的将身体背过去,尽量不吵醒母亲。然猫儿一舒服就喜欢"打呼噜",母亲一向睡觉轻,一旦醒了这一夜就睡不着了,第二天还要去上班,所以搞的母亲总是暴跳如雷的。

为了这只猫,我哭成了泪人,央求父亲不要把牠扔掉,可最终还是被狠心的带走了。最初以为父亲把牠随便的扔到大街上了,后来再三追问父亲才说被寄养在单位的食堂里,也不知是真是假? 记得自己曾愤愤的写下一篇日记,说等我长大了,会自己养猫,再也不用求爷爷告奶奶了!

咪咪,我的小可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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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支猫叫咪咪。橘黄,虎皮花色,脖子,四脚呈白色,大大的眼睛,很可爱。那时我们刚刚从三里屯搬到春秀路。母亲一天突然抱回一只才几周大的小猫咪,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。因为记忆中父母都不喜欢养猫的。也许那时我们兄妹仨都已长大成人,房子也宽敞了,母亲便起了养猫的念头。90年代初,父母又从春秀路搬到了小关,咪咪于是继续陪伴父母,前后加起来整整20多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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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张合照是我当年偷拍的。当时哥哥坐在阳台上聚精会神的看书,咪咪坐在他身边,直视着镜头。出国前,我特地带走了这张黑白合照留念。每次看到这张照片,总感觉咪的眼里含着泪花,那不解的眼神好像在问:"姐姐你去哪了,为啥不来陪我"?

90年代初,国内还没有卖猫食,猫砂的。我于是每年回国探亲必千里迢迢的扛回猫食,猫砂给咪咪。感觉牠好可怜,每次抱起牠,搂在怀里,总会叫牠一声 "我的小可怜"!出国前,咪咪的膳食,猫砂屎瓫都由我来伺候。每次回国一进门,咪咪便能认出我,总喜欢跟我亲热的依偎在一起。看来还是打小培养出来的感情,那就是不一样! 妈妈总说,小动物是有感情的,他们知道谁对牠好,谁对牠不好。用欧洲人的话讲: "动物是知恩感恩的生灵"!

我和姐姐后来双双出了国,哥哥那时住在海军大院工作生活,所以家里只剩父母两人,咪咪于是成了妈妈的"心肝宝贝"。天天不知如何疼牠了。咪咪于是白天晚上都会睡在妈妈的肚子上,腿上或她的脚下,白天时偶尔也会跳到不大喜欢小动物的爸爸的腿上睡一会儿。时间久了,爸爸也慢慢的喜欢上咪咪,总会拍拍牠,抚摸牠,撸撸牠。然而国内那时不大会给猫儿做绝育手术,尤其母亲总说不舍得,其实反而害了牠。记得每次回国都能听到牠痛苦的哀嚎,想想愈加觉得咪咪真是个小可怜。。。

在母亲的呵护下,咪咪很长寿,虽然牠老了,牙齿也掉了,眼睛也几乎看不见了,母亲总用纸巾帮牠擦老泪。据说眯眯活了20几岁。对于喵咪来讲已经是相当高寿了。

咪走时,大概因为怕我伤心,所以母亲一直没有告诉我。一次在电话里,我问起咪的事,妈妈才说牠已经走了。我追问什么时候? 她说:‘’已经好几个月了‘’。我即刻感觉好像有个东西顶到嗓子眼,即刻抽噎着哭出声音。母亲于是描述到:"那天早上,她去上洗手间,见到咪一个人躺在角落里,睁着眼,静静的走了。。。

写到此,我又忍不住泪流满面。。。想到牠一个人就这么默默的走了,无声,无息,无怨,没有告别。。。

妈妈后来用一块毛巾布将咪咪裹起来,放到一个盒子里,在楼下的一颗树下将咪咪掩埋了。。。这一晃,眯眯走了快20年了。

咪咪,我的小可怜,你永远活在我心里。。。